【老鼠粉】
文/林健明(金宝)
下课铃声叮叮叮响起,小可爱犹如脱缰的马,一溜烟似的奔出课室,有的直接冲上洗手间,有的在食堂里排队,有的就在校园里某个熟悉的角落里,迫不及待地打开色彩缤纷的食物盒,连续上了4节课大概饥肠辘辘,一口便把食物塞进嘴巴。
有时候刚恰经过,目睹他们的食物,不是煎的,便是炸的,仰望他们胖而不壮的身影,我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。一位小可爱告诉我,他今天多带来了两块面包,因为放学后还需要补习,我瞄了瞄小可爱的脸,圆圆嘟嘟,倒真像发酵的面包。爱说话的他,滔滔不绝地和我分享他的亲身经历:“林老师,你知道吗?妈妈忙起来的话,我一天要啃8 块面包。”我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的“面包脸”,渐渐地我接受了残酷的事实。生活真的百般无奈,不胜唏嘘。
那样的情景不禁勾起自己童年的回忆。校园里弥漫一股我熟悉的味道。当时我很粘我的亲娘。上小学一年级时,我几乎每天以泪洗脸。母亲带我上学,进了校门,我却哭着不让母亲离开。犹记得,上幼儿园时,听说我还吵着要母亲拿着奶瓶,给我喂奶。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,我根本不介意旁人的诋毁和嘲讥。母爱的伟大为我阻挡了任何世俗不怀善意的眼光。
印象最为深刻的是,母亲始终风雨不改,每天下课时便会带来一小锅的清汤老鼠粉让我充饥。纵使母亲离开人世已将近30余年,但那老鼠粉的味道依然停留在我的味蕾里,不曾消失。每当我咀嚼到那像老鼠尾巴形状的面条,滑溜溜地从口腔滑进喉咙,立即泛起一种温饱的满足;日复一日,更堆积出一层难以言喻的尘世情感,是多么的独特,是多么的丰厚,象征我对母亲无尽的思念,在我心中已编织成一条长长的线,联系着天上与凡间,无法割舍,不能断绝。
30余年,不算短的岁月,每当我吃老鼠粉的时候,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。每当我十分想念她的时候,我也会自个儿去吃老鼠粉,把老鼠粉含在嘴里,甚至舍不得吞咽下肚,就是要牢牢回味那股老鼠粉的独特味道;随缘跟朋友结伴聚餐时,我也特地点了这道干炒老鼠粉。朋友们吃得津津有味,赞赏不已:“果然够火喉,锅气十足呢!”而我吞下肚的,全是童年时美好的味道,怎不口感超棒呢?
对我而言,这道干炒老鼠粉简直就是人间极品了。
小时候生病时,母亲也常常打包清汤老鼠粉给我充饥。那时候一包清汤老鼠粉才30仙。现在这个价钱根本吃不到了。物价日益高涨,而我对已逝亲人的想念也同样的日益剧增。偶尔心情不好时,我叫了一大碗的清汤老鼠粉。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清汤老鼠粉,因为那会勾起我被病魔煎熬的痛苦回忆。可是当悲伤来袭的一刻,我干脆以毒攻毒,最不幸不过是又多一宗老鼠粉中毒身亡事件的发生而已,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
我未曾惧怕。
然而,“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”的“半生不死”最为可怕吧?什么中毒迹象如腹泻呕吐、血液循环不良、以及肾脏受损等等,最折腾人呀!现实生活中已有太多人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,何必又增添我这位活死人呢?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,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。
曾经,我吃过崩砂分量下得很重的老鼠粉,刚把老鼠粉放在口中,味道已觉得不对劲了,实在不敢吞咽进胃里。我的朋友告诉我,他还吃过“红红”的咖哩老鼠粉,老板在调制配料时,恰巧地放了黄姜,让崩砂超标的老鼠粉原形披露,朋友发现不对劲,幸运地逃过一劫。
台湾的朋友告诉我,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老鼠粉,他们吃的是“米篩目”,我怎么听来听去都好像在叫“米奇老鼠”,所以还是觉得米篩目这名字挺亲切的,一点都不觉得陌生。籍贯客家的朋友告诉我,那粉面叫「粄」,因而被称为老鼠粄。倒是香港的朋友比较文雅,把老鼠粉叫“银针粉”。
记得有一次我带来自香港的朋友去吃老鼠粉,他们听得一头雾水。后来他们吃得满头大汗,嘴里不停地说:“金宝老鼠粉,名不虚传。” 我跟朋友开玩笑道,夜晚时,每当我听到房间天花板上清晰地传来老鼠跑动的噪声,相信是老鼠们饿了,四处觅食,而我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,连发梦都梦到老鼠粉呢!QQ嫩嫩,晶瑩透徹的美味佳肴,用以祭拜五脏庙,深铭脑海。
干炒老鼠粉乃是我喜欢用来郑重宴客的美食佳肴,无论是远方的客人,还是近水楼台的友人知交,冀望他们能从饮食中亲身体会金宝人的热情,还有那份真心。每当看到客人满足和赞不绝口的模样,我满怀感恩。
那天,和友人从吉隆坡归途,不远处遇上大塞车,短短不到1公里的路途,居然塞了整个小时,加上又绕了旧路,返回金宝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。我带她们去吃干炒老鼠粉,香喷喷的老鼠粉上桌,我们立即精神抖搂了起来。餐厅里的招待员微笑道:“十点半,我们就不接受点餐了!”是啊,我们何其幸运,刚好赶得及。过后友人还对我说,相当怀念干炒老鼠粉的好滋味。
就选定良辰吉日,一起来吧!让我们大家再来品尝考验真功夫的干炒老鼠粉。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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